伤逝

【谭陈】庆典

杀敌一百的催更方式,为喜爱的太太打call


01.


陈亦度不喜欢庆典,尤其是在拥有太多人的地方,他觉得有点腻味。


属于这个时间段的美好时光应该在铅笔和稿纸交汇间的细碎声响里变得沉寂,而不是这样喧闹,因为庆典,早晨起从楼底就是黄色的连绵遮阳棚。陈亦度把门卡放进口袋,在人来人往间把目光慢慢移向烤架飘起白烟的上空。他看着烤架上颜色生涩的肉串,在烟熏火燎间的焦黑温度里一瞬间有点饥肠辘辘。


从早晨起没吃过什么东西,匆匆上课后因为恍惚对教授失了礼,从那时候就没什么心情而一直专心作业,没有什么比他有些失误而更灰心的了,但现在很明显他已经抵挡不住饥肠辘辘。


“来一串吧,怎么样?”摊位上在锅里把小块的羊肉翻了一面的摊主看过来。


想到中午食堂糟糕的午餐,陈亦度把手放进衣兜,庆幸自己是带了钱包的,他从里面拿出一张钞票,扶着用于伪装的框架眼镜,很轻快的对摊主说道:“这一锅都给我吧。”


这大概是他在这个学校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活动,为一兜烤的并不入味的羊肉和身上西装的不适配,陈亦度在被身后欢呼着冲下台阶的女生皱了皱眉,但运动场中间的舞台前已经挤满了早早等待的人们,他就站在主席台的栏杆前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用竹签挑起一块肉。


好像是有什么有名的歌手要来,看了一眼身后的海报,身边多的是成群结队的人,最少的也是情侣,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是令人烦躁的认知,陈亦度想,把羊肉的味道咂干净后就着啤酒喝下去,干瘪的肉顺着喉咙滑下食管,等到感受到胃里啤酒的冰凉后陈亦度把目光望向舞台,那里已经有主持人在热场了。热情的男女在往那边聚集,最远的也坐在了主席台旁的座位上,拿着摊位上买来的食物远远的享受寒风里的一场庆典。


陈亦度看了一眼身旁落座的一对情侣,男人把下巴放在足够抱进怀里的女友头顶,两个人在一齐看着手机里不知道谁来的信件。笑声里说错了什么话,男人遭了打,脸上模糊的看见了一些委屈和难过。


突然觉得他有些喜欢那些拥挤的热闹了。


尤其是在有些人不在,却偏偏亲手在数月前着手制造了那些热闹的时候。



02.


谭宗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的手上就拿着一本策划书,把视线移向公然霸占他办公桌的人,他选择坐在被丢弃在一边的白色小羊凳子上,那是来人带来的东西,不知道是哪里心血来潮买的小玩意。至少他坐起来很幼稚,谭宗明想,他屈起腿,一手抓着小羊的角,把策划书摆在小羊头顶的时候那个人说话了:“你幼稚不幼稚。”


“我一点也不觉得。”从凳子上站起来,谭宗明把西装上的一点褶皱抚平,“我总要有地方坐,又要不离你那么远,我可不愿意坐在地上。”


“但那也是我的猫坐的凳子。”年轻人弯起嘴角,“你想和它抢位置嘛。”


“只要是能靠在你身边的位置都是我的最爱,至于对手是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从来不关心对手,我一向关心的是结果。”谭宗明说,“那我现在拥有所有权了吗?”


“我还是更爱我的猫一些。”年轻人如实回答,“至少它会温柔的舔我脸,而不是用过于大的手用力的掐我腮帮子上的一点皮肉。”


谭宗明耸耸肩,他看了眼年轻人完成的稿子,拿出垃圾桶清理上面的各种杂料,然后想了想:“那真是可惜,这是最好摸的部分,你的猫缺乏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他用有点惋惜的语气说着那个气急败坏的年轻人,听他喊:“嘿,那个不能丢掉!”而扑过来的时候还能腾出手稳稳的抓住他,让他不至于和垃圾桶同时掉在柔软的地毯上,然后带着他一起坐进后轮挨着墙壁的扶手椅里。


“放开我。”他立刻挣扎。


在勉强脱离跌倒的尴尬境地后,年轻人恢复了那种足够的焦躁情绪,挥舞凶器般舞动手里的铅笔,让谭宗明不能在保证脸面无伤的同时占到一点便宜。


“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至少现在。”他有点忧愁,“我可是很久没见你了,陈亦度。”


谭宗明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没有精力陪着艺术家风格的学生研究衣料和花式,当然并不是他不愿意,只不过是有些事他是脱不开身的,还有陈亦度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他在身边看着他。


“你的目光饱含深意。”陈亦度总是喜欢用略带嫌弃意味的慢动作表达他的不满。


“我一直都没有动过。”难得有一次有空陪他,只是三十分钟就被这么说,谭宗明也有点烦恼的用手撑住下巴,然后看向绑着护额的陈亦度,陈亦度不是很能熬夜,不经意睡着总是会磕到自己的额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陈亦度啧了一声,摸摸自己的眉毛,“好了,你快走。”


被赶出去的谭宗明只能回到公司,然后坐在安迪办公桌前的金属漆椅子上,问那个永远拿理性思考的女人:“我觉得我让陈亦度生气了。”


安迪在没抬头的时候挥了一下自己的钢笔:“我知道。”


“你有什么建议吗。”


“你先回去把该签名的材料签完了拿给我,我再为你解决这个重要的大事。”安迪说,“不然,我就让你根本没有空考虑这件事情,就把自己累死。”


谭宗明用他们多年的友情轻视了这个可怕的女性唯一为他的威胁,然后就在这一个月里被迫亲自出门收拾手下因为失误而搞出的烂摊子,这件事原本应该是安迪出马,但是借口生病的女人完全拒绝他的寻找。直到谭宗明讪讪的回来,安迪才用病假后的意气风发对他说:“嘿,老板。”然后再给他一份薄薄的策划书,这是来自校方的策划,校庆需要的节目和需要预提费用已经列好了,这一切都需要他这个股东签字才可以。当然,原本这样的小事是不需要他操心的,但是他之前明说了学校的一切都需要他过目。


“你就是自作自受。”陈亦度并不关心他的诉苦,“你不应该去惹安迪的。”


“希望上帝原谅我的错误。”谭宗明用手捂了捂心口,他已经放手了,然而陈亦度还是坐在他腿上回过头看他有点纠结的表情,年轻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要说,但是安迪很快就走进来在打开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玻璃。


“忏悔的很诚实,可惜没有什么作用。”安迪说,她对陈亦度打了个招呼,看着年轻人站起来,然后望向谭宗明,“你不会以为你解放了吧。”


谭宗明绝望的看着安迪:“至少……”


“你起码还有一个月需要忙碌。”安迪面无表情的说,“为了你能日进斗金,你也需要付出一点忙碌来保证我不会过劳死,而你却还在谈恋爱。”而后她看向了陈亦度,“阿度,我这只是在谴责谭宗明的愈加无所事事,他之前好像并不是那样的。”她似乎意有所指,“在认识你之后他没事做的时候好像越来越多了。”


陈亦度看了一眼干练的过分的女人,说:“当然明白,让他忙一点也好。”他笑了笑,“我可不愿意被当成影响公司发展的大罪人。”


他们很清楚的狼狈为奸。


谭宗明抑郁了一会,随手揪起地上摆放着的小羊凳子,用手愤怒的扒开那对软绵绵的羊角,然后在策划书上潦草的写上自己的名字。



03.



被后面越来越拥挤的人群抵住背,陈亦度看向台上舞动着唱出rap的歌手,耳边女生的尖叫声已经带着嘶哑的语调在耳朵里炸响,这让他觉得头晕目眩,不远处那个音效强大的音响震得他胸口都在嗡嗡作响。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出去,但扭过头看见已经望不到边际的人群,陈亦度就否决了挤出去的想法,他没有耐心一路说着对不起,也对不经意蹭到女性露出的皮肤没有什么快感,天知道而不断试图挤进来的男人们到底要做什么,但陈亦度不否认他的地利。


他被女人们围着,该死的是一群女人,唯独只有他一个男性在那里,而他大概是整群人里唯一一个不为此感到高兴的人了,陈亦度想到,真是讽刺。


他被困在谭宗明今年脑子发抽而弄出的声势浩大的一场校庆典礼里面,无处不在的谭宗明,有钱是唯一的上帝,可以为这个以往只有教授讲演和学生表演的校庆舞台弄出犹如演唱会的声势。


就像是谭宗明说过的,他坚决需要宣示在身边哪怕一只猫拥有的权利,以免他因为安迪对他的鞭笞而导致陈亦度把他遗忘掉了。只是这句话就让陈亦度难得为他生出的想念瞬间变得荡然无存。而谭宗明只是在说:“今年楼下好像有不少好吃的,我能不能赶回来一起吃。”却为此下楼陷进女人的漩涡,陈亦度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于的愚蠢了。


他知道谭宗明肯定会来的,这个人从来都是那样,作为认识之后的养成的认知,谭宗明说这话的意思只是想把陈亦度骗下来,然后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他,起码给一点像样的或真或假的惊喜,虽然足够俗套。


陈亦度低下头去看安迪不久前给他发来的短信:“你的谭宗明出发了。”然后隔了一分钟又发来一条,“这次算我放过他了,但是记得提醒他,这几份合同他的签字快赶上小学生涂鸦水平了,麻烦他明天记得回来重签。”她并不掩饰对谭宗明的无奈。尽管谭宗明是他的恩人,毕竟不是所有老板都会为下属费心寻找家人,然后好脾气的在她偶尔的放纵里把工作接手过来。


但谭宗明好像是个好老板,各种意义上的好男人。却永远像是缺了一根最重要的心眼,他把这东西丢在那个有些固执的年轻人身上了。


“你知道的安迪,我难得那么用心。”偶尔谭宗明还对安迪说过,“我第一次那么用心是什么时间?大概是三岁得到了自己的小兔子时开始?我无时无刻都想抱着那个小兔子让他陪着我。”


安迪对他和兔子的渊源无话可说:“然后呢。”


“玩腻了,丢了。”他笑了笑,“嘿,这好像是我这么多年里做的最多的事情了。”


安迪看着门口闪过去的影子:“你明白就好。”她重新看着谭宗明的眼睛,漆黑到发亮,“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少知道你的往事比较好。”


“但这一次我完全不想丢掉啊。那是唯一的兔子,你去哪里都找不到,就像你的奇点,还有那个你常说的什么筱筱的梦中男神一样。”谭宗明微笑道。他看着安迪有点烦恼的站起来走开,“我话很多吗?”


安迪觉得自己很烦,毕竟知道了往事就要负责任,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考验感情,但好在这个包袱总算还是丢还给那个小兔子了,她只需要站在远处监督老板的所作所为,当然这不会让谭宗明知道,她对于看见谭宗明在人群里费力的走动还是很感兴趣的,只不过那样并不好玩,于是她给陈亦度发了个短信。


人群里最突兀的一个群体里的唯一男性低下头检查他的手机消息了,周围的人踮起脚尖想要往台上看的更多,只有他低下头,陈亦度不知道怎么回复安迪,安迪一般不会对他说这些话的。而周围再一次爆发的女性尖叫震耳欲聋,陈亦度哀嚎着捂住耳朵,闭起眼睛的时间被人从后面伸出手拉住了袖子,然后有什么人挤进来。


“嘿,小兔子。”男人的声音很高兴。他从背后搂住了陈亦度的腰,他有点想念这些亲近了,“我们这个位置正是相当的完美,你觉得呢。”


陈亦度皱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我在宣示我的所有权啊。”在舞台上一曲hip-hop结束的刹那灯光黯淡了,在此起彼伏的尖叫里谭宗明小心的亲吻了那只兔子的后颈,笑了笑,“哦对了,还有你对我的所有权。”他说这话的时候歪着脑袋,“谭宗明的身边永远都会有一个位置留给你的,实在不行我总能创造一个,拿我衷心的女职员们把你围起来总是可以的。”


陈亦度听着他带着半分笑意的陈述,回过头的时候谭宗明轻声的说话了。


“那么好了,你现在想我吗?”




_(´ཀ`」 ∠)_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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